☆19.第1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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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柳細雲再來找蕭寶福時，她已經醒了，正撐著下巴坐在窗邊的梳妝臺前發呆，面前擺放著一個檀木盒子。
柳細雲認出這是裝什麽的盒子時，詫異道，“你是真的不準備參加選秀了？”
她突然出聲像驚醒了蕭寶福一般，蕭寶福伸手，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開盒子，露出裏面兩顆赤紅色的藥丸，隱隱散發著芳香。
她率先拿出一顆，閉眼仰頭扔進嘴裏，然後將另一顆遞給柳細雲，“給，你哥哥制的藥丸味道還不錯！”
柳細雲接過藥丸笑道，“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想通了的，但是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！”
翌日，眾秀女集中在偏廳跟著嬤嬤學宮廷禮儀，就見門外突然急匆匆進來一個宮女，湊到嬤嬤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，嬤嬤臉色霎時變了。
她顧不上廳裏的眾人，腳步匆忙地往門外走，眾人對視一眼，也跟了過去。
只是還未走多遠，就被幾個宮女團團擋住，“還請貴人們回到大廳繼續練習禮儀！”
溫儀看著嬤嬤的背影，溫聲問領頭的宮女，“嬤嬤這是怎麽了？今日也沒看到蕭家小姐和柳家小姐來廳裏學禮儀！”
宮女搖頭，“不知！還請貴人們回到大廳繼續練習禮儀！”
溫儀知道沒辦法從這宮女嘴裏問出話來，也沒硬闖，便率先轉身往廳裏走去。
她向來是領頭般的存在，剩下的人也就歇了心思，跟著她一同回了大廳。
等到過了晌午眾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聽說是蕭寶福和柳細雲突發急癥，兩人已被送出了宮外。
“急癥？我們和她們同吃同住，不會也被感染吧！”有人惶急地問道。
“怕什麽，生死有命，富貴在天，這是她們沒福氣進宮！”陳娟冷哼了一聲，側頭時看見溫儀若有所思的神情，奇道，“阿儀，怎麽了嗎？”
溫儀搖搖頭，笑了，“只是想到，她們病的真是時候！”
*
蕭寶福燒的迷迷糊糊的睜不開眼，只能感覺到身邊來來去去的都是人，耳邊的聲音嘈雜又遙遠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有人將她扶坐起來，手上動作幾乎是有些粗魯地伺候著她換好衣裳，隨後身子一輕，顛簸中似乎是在擡著她去往哪裏，她頭一歪，再次失去意識。
……
沈沈浮浮中，她像陷入了一場夢境。
那是她前世接到聖旨，剛被接進宮中備嫁，憂慮之下沒多久就病了。整日躺在床上渾渾噩噩的，不過短短幾日就瘦了一圈。
房裏太醫宮女來來去去，就怕她有什麽不妥。
這日她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一些，正坐在廊下發呆，就聽路過的小宮女議論，說是蕭太傅進了宮，在清心殿求見聖上。
她心中一跳，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清心殿的方向跑去。
還沒到近前，她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跪在大殿門口。大病初愈的臉上尤帶病色，然而更讓她心驚的是，不知何時，心中偉岸的父親兩鬢已爬上了斑白的華發。
“求聖上收回成命！”他一遍一遍叩首，額頭叩在玉石臺階上，發出沈沈的聲響，大殿裏卻毫無動靜。
半晌，朱紅色的大門打開，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小元子恭敬地將一位大人送了出來，兩人看到門口的蕭明德均是一楞，小元子快走幾步上前，就要將他扶起來。
“蕭大人這是做什麽？”
蕭明德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抓住小元子的衣袖，“煩請公公通報一聲，臣，求見聖上！”
小元子嘆了一口氣，“如果蕭大人是為著令千金的事，聖上是不會見大人的。如今聖旨已下，蕭小姐也被封為了公主，一切已是定局！”
“是啊，蕭大人，這是天大的好事啊！能讓業朝和北戎結上百年之好，這是蕭小姐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！”旁邊的大人也勸到，可是他的眼裏，全是看好戲的神情。
蕭明德恍若不覺，只管抓著小元子的衣袖，再次求道，“老臣只有寶福一個女兒了，還請公公通傳，讓老臣見聖上一面！”
小元子見勸不動他，神色也漸漸不耐煩起來，使勁抽回自己的衣袖，便弓著身子對旁邊的大人道，“劉大人，這邊請！”
殿前漸漸安靜下來，只剩下蕭明德一人和旁邊如石像一般巍然不動的右衛軍護衛。他重新跪好，一遍遍磕頭，一遍遍低聲重覆，“求聖上收回成命！”
正午的太陽照下來，光影中，他花白的頭發隨著殿前的灰層一起顫顫巍巍飛舞。
蕭寶福驀然捂住嘴，轉身躲在朱紅色的柱子後面，無力地蹲坐下來。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，狠狠砸在地面。
她需要用勁全身的力氣，才克制住喉嚨裏的嗚咽。半晌，她擡起頭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。
蕭明德本來就是病體初愈，又是在大正午的太陽底下，眼前已是金星亂蹦，正機械地繼續磕頭時，額頭忽然撞到了柔軟的掌心。
他被人扶了起來，帶著撒嬌般的抱怨女聲在耳邊響起，一邊整理他的官袍，一邊細細擦去他額頭的汗水。
“爹爹您這是做什麽呢！病剛好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，您這樣讓女兒怎麽能放心嫁到北戎？”
蕭明德怔忡地擡眼，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小女兒，嘴唇囁嚅了半晌，才說道，“你怎麽來了！”
蕭寶福扶著他往外走，“爹爹，您回去吧，不要擔心我！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……”
年逾不惑的人，這會兒像個無助的小孩子，死死抓著她的衣袖，“可是阿芙，你知道北戎是哪兒嗎？你這一去，我們父女恐怕有生之年，都……都不能再見一面了！”
聽到他話裏的哭音，蕭寶福眼睛也漸漸紅了。她垂下頭，等再擡起來時，又恢覆如常，甚至輕輕笑了笑，“爹爹，您放心，不管在哪裏，我都會照顧好自己，也會日日夜夜為爹爹祈福！您，就不要再為我擔心了！”
等送走了父親她並沒有急著回去，而是坐在太液池邊吹風。等到夜幕低垂，遠處的宮殿次第亮起燈火，她才站起身，腦袋有瞬間的眩暈。
她在原地站了片刻，等到恢覆了一些，才提步緩緩往回走。
太液池邊還沒有亮燈，她只能借著微薄的月光，心不在焉地踩著腳下的石子小路。
路過湖邊幾塊假山時，被黑暗裏忽然伸出的手臂拽進假山陰影中，她連驚呼都不曾，就被人死死捂住口鼻。
來人似乎喝了酒，黑暗中看不清五官，只能感受到他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，手粗魯地四處游移。
蕭寶福睜大眼，擠在胸前的手指費力地推嚷，也只觸到他脖子上戴著的繩子，一個尖尖像獸齒的掛墜戳在她手心。
她用力一抽繩子，來人低低“嘶”了一聲，動作不見放緩，反而像受刺激了一般更加急躁。
力量的懸殊讓她心中漸漸湧上無邊的絕望。突然，黑暗的角落中有利物攜勁風而來，重重擊在來人身上。
覆在蕭寶福身上的人狠狠一顫，不由自主放開了她，她趁機拉緊衣襟退到假山的陰影裏。
黑暗中只看到白色的衣袍一閃，有人信步走出，那人又驚又怒地喝問了一句，“是你！”
蕭寶福還沒來得及聽清白衣人說了什麽，剛才強打起的精神散去，腦袋晃了晃，人就往地上摔去。
模模糊糊中，她似乎聽到有人不耐煩地“嘖”了一聲，嘴裏被粗魯地塞進了什麽藥，一股清甜的藥香在嘴裏彌漫開來。
她不知哪裏生出的一股力氣，費力地想睜開眼，看看是誰幫了她。只是徒勞了半晌，她只看清一襲白衣逶迤在地，來人的臉——
……
蕭寶福被驟然襲上臉的冰冷凍得一哆嗦，她費力地睜開眼，就見蘇沈央坐在她旁邊，左手正大剌剌地罩住她一邊臉，見她醒了，又換了另一只手，“你醒了？”
她輕輕咳嗽了幾聲，啞聲道，“你這是做什麽？”
蘇沈央哼了一聲，“給你降溫啊，看不出來？你熱的都快成一只燒乳豬了！”
“……”
蕭寶福動了動，費力地撥開他的手，蘇沈央便收回手攏進廣袖裏，眼裏蹦出幾絲怒意，“還以為蕭小姐有什麽好辦法出宮，原來是將自己弄的半死不活，可真是好主意啊！”
話裏的嘲諷之意毫不掩飾，蕭寶福想忽視都難，只是她不知道他怎麽這麽生氣，明明讓她出宮的人是也是他。
她只能垂下眼，將披風往上拽了拽，半擋住臉不看他。
蘇沈央見她一副掩耳盜鈴的樣子，滿心的怒氣無處發洩，最後一掀車簾跳下了馬車。
狂風卷著雪花從晃動的車簾間隙裏吹進來，蕭寶福眼睫顫了顫，半晌才擡起頭來。
車外白雪皚皚，已不見人影。
她舌尖抵了抵上腭，嘴裏還有著快消散的淡淡藥香，莫名有些熟悉，她昏沈的腦袋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來什麽，只能輕嘆一口氣。
她又撩開衣袖，只見瑩潤的胳膊上，遍布著星星點點的紅疹，襯著雪白的肌膚，分外可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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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細雲再來找蕭寶福時，她已經醒了，正撐著下巴坐在窗邊的梳妝臺前發呆，面前擺放著一個檀木盒子。
柳細雲認出這是裝什麽的盒子時，詫異道，“你是真的不準備參加選秀了？”
她突然出聲像驚醒了蕭寶福一般，蕭寶福伸手，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開盒子，露出裏面兩顆赤紅色的藥丸，隱隱散發著芳香。
她率先拿出一顆，閉眼仰頭扔進嘴裏，然後將另一顆遞給柳細雲，“給，你哥哥制的藥丸味道還不錯！”
柳細雲接過藥丸笑道，“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想通了的，但是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！”
翌日，眾秀女集中在偏廳跟著嬤嬤學宮廷禮儀，就見門外突然急匆匆進來一個宮女，湊到嬤嬤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，嬤嬤臉色霎時變了。
她顧不上廳裏的眾人，腳步匆忙地往門外走，眾人對視一眼，也跟了過去。
只是還未走多遠，就被幾個宮女團團擋住，“還請貴人們回到大廳繼續練習禮儀！”
溫儀看著嬤嬤的背影，溫聲問領頭的宮女，“嬤嬤這是怎麽了？今日也沒看到蕭家小姐和柳家小姐來廳裏學禮儀！”
宮女搖頭，“不知！還請貴人們回到大廳繼續練習禮儀！”
溫儀知道沒辦法從這宮女嘴裏問出話來，也沒硬闖，便率先轉身往廳裏走去。
她向來是領頭般的存在，剩下的人也就歇了心思，跟著她一同回了大廳。
等到過了晌午眾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聽說是蕭寶福和柳細雲突發急癥，兩人已被送出了宮外。
“急癥？我們和她們同吃同住，不會也被感染吧！”有人惶急地問道。
“怕什麽，生死有命，富貴在天，這是她們沒福氣進宮！”陳娟冷哼了一聲，側頭時看見溫儀若有所思的神情，奇道，“阿儀，怎麽了嗎？”
溫儀搖搖頭，笑了，“只是想到，她們病的真是時候！”
*
蕭寶福燒的迷迷糊糊的睜不開眼，只能感覺到身邊來來去去的都是人，耳邊的聲音嘈雜又遙遠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有人將她扶坐起來，手上動作幾乎是有些粗魯地伺候著她換好衣裳，隨後身子一輕，顛簸中似乎是在擡著她去往哪裏，她頭一歪，再次失去意識。
……
沈沈浮浮中，她像陷入了一場夢境。
那是她前世接到聖旨，剛被接進宮中備嫁，憂慮之下沒多久就病了。整日躺在床上渾渾噩噩的，不過短短幾日就瘦了一圈。
房裏太醫宮女來來去去，就怕她有什麽不妥。
這日她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一些，正坐在廊下發呆，就聽路過的小宮女議論，說是蕭太傅進了宮，在清心殿求見聖上。
她心中一跳，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清心殿的方向跑去。
還沒到近前，她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跪在大殿門口。大病初愈的臉上尤帶病色，然而更讓她心驚的是，不知何時，心中偉岸的父親兩鬢已爬上了斑白的華發。
“求聖上收回成命！”他一遍一遍叩首，額頭叩在玉石臺階上，發出沈沈的聲響，大殿裏卻毫無動靜。
半晌，朱紅色的大門打開，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小元子恭敬地將一位大人送了出來，兩人看到門口的蕭明德均是一楞，小元子快走幾步上前，就要將他扶起來。
“蕭大人這是做什麽？”
蕭明德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抓住小元子的衣袖，“煩請公公通報一聲，臣，求見聖上！”
小元子嘆了一口氣，“如果蕭大人是為著令千金的事，聖上是不會見大人的。如今聖旨已下，蕭小姐也被封為了公主，一切已是定局！”
“是啊，蕭大人，這是天大的好事啊！能讓業朝和北戎結上百年之好，這是蕭小姐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！”旁邊的大人也勸到，可是他的眼裏，全是看好戲的神情。
蕭明德恍若不覺，只管抓著小元子的衣袖，再次求道，“老臣只有寶福一個女兒了，還請公公通傳，讓老臣見聖上一面！”
小元子見勸不動他，神色也漸漸不耐煩起來，使勁抽回自己的衣袖，便弓著身子對旁邊的大人道，“劉大人，這邊請！”
殿前漸漸安靜下來，只剩下蕭明德一人和旁邊如石像一般巍然不動的右衛軍護衛。他重新跪好，一遍遍磕頭，一遍遍低聲重覆，“求聖上收回成命！”
正午的太陽照下來，光影中，他花白的頭發隨著殿前的灰層一起顫顫巍巍飛舞。
蕭寶福驀然捂住嘴，轉身躲在朱紅色的柱子後面，無力地蹲坐下來。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，狠狠砸在地面。
她需要用勁全身的力氣，才克制住喉嚨裏的嗚咽。半晌，她擡起頭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。
蕭明德本來就是病體初愈，又是在大正午的太陽底下，眼前已是金星亂蹦，正機械地繼續磕頭時，額頭忽然撞到了柔軟的掌心。
他被人扶了起來，帶著撒嬌般的抱怨女聲在耳邊響起，一邊整理他的官袍，一邊細細擦去他額頭的汗水。
“爹爹您這是做什麽呢！病剛好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，您這樣讓女兒怎麽能放心嫁到北戎？”
蕭明德怔忡地擡眼，看著眼前喋喋不休的小女兒，嘴唇囁嚅了半晌，才說道，“你怎麽來了！”
蕭寶福扶著他往外走，“爹爹，您回去吧，不要擔心我！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……”
年逾不惑的人，這會兒像個無助的小孩子，死死抓著她的衣袖，“可是阿芙，你知道北戎是哪兒嗎？你這一去，我們父女恐怕有生之年，都……都不能再見一面了！”
聽到他話裏的哭音，蕭寶福眼睛也漸漸紅了。她垂下頭，等再擡起來時，又恢覆如常，甚至輕輕笑了笑，“爹爹，您放心，不管在哪裏，我都會照顧好自己，也會日日夜夜為爹爹祈福！您，就不要再為我擔心了！”
等送走了父親她並沒有急著回去，而是坐在太液池邊吹風。等到夜幕低垂，遠處的宮殿次第亮起燈火，她才站起身，腦袋有瞬間的眩暈。
她在原地站了片刻，等到恢覆了一些，才提步緩緩往回走。
太液池邊還沒有亮燈，她只能借著微薄的月光，心不在焉地踩著腳下的石子小路。
路過湖邊幾塊假山時，被黑暗裏忽然伸出的手臂拽進假山陰影中，她連驚呼都不曾，就被人死死捂住口鼻。
來人似乎喝了酒，黑暗中看不清五官，只能感受到他熾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，手粗魯地四處游移。
蕭寶福睜大眼，擠在胸前的手指費力地推嚷，也只觸到他脖子上戴著的繩子，一個尖尖像獸齒的掛墜戳在她手心。
她用力一抽繩子，來人低低“嘶”了一聲，動作不見放緩，反而像受刺激了一般更加急躁。
力量的懸殊讓她心中漸漸湧上無邊的絕望。突然，黑暗的角落中有利物攜勁風而來，重重擊在來人身上。
覆在蕭寶福身上的人狠狠一顫，不由自主放開了她，她趁機拉緊衣襟退到假山的陰影裏。
黑暗中只看到白色的衣袍一閃，有人信步走出，那人又驚又怒地喝問了一句，“是你！”
蕭寶福還沒來得及聽清白衣人說了什麽，剛才強打起的精神散去，腦袋晃了晃，人就往地上摔去。
模模糊糊中，她似乎聽到有人不耐煩地“嘖”了一聲，嘴裏被粗魯地塞進了什麽藥，一股清甜的藥香在嘴裏彌漫開來。
她不知哪裏生出的一股力氣，費力地想睜開眼，看看是誰幫了她。只是徒勞了半晌，她只看清一襲白衣逶迤在地，來人的臉——
……
蕭寶福被驟然襲上臉的冰冷凍得一哆嗦，她費力地睜開眼，就見蘇沈央坐在她旁邊，左手正大剌剌地罩住她一邊臉，見她醒了，又換了另一只手，“你醒了？”
她輕輕咳嗽了幾聲，啞聲道，“你這是做什麽？”
蘇沈央哼了一聲，“給你降溫啊，看不出來？你熱的都快成一只燒乳豬了！”
“……”
蕭寶福動了動，費力地撥開他的手，蘇沈央便收回手攏進廣袖裏，眼裏蹦出幾絲怒意，“還以為蕭小姐有什麽好辦法出宮，原來是將自己弄的半死不活，可真是好主意啊！”
話裏的嘲諷之意毫不掩飾，蕭寶福想忽視都難，只是她不知道他怎麽這麽生氣，明明讓她出宮的人是也是他。
她只能垂下眼，將披風往上拽了拽，半擋住臉不看他。
蘇沈央見她一副掩耳盜鈴的樣子，滿心的怒氣無處發洩，最後一掀車簾跳下了馬車。
狂風卷著雪花從晃動的車簾間隙裏吹進來，蕭寶福眼睫顫了顫，半晌才擡起頭來。
車外白雪皚皚，已不見人影。
她舌尖抵了抵上腭，嘴裏還有著快消散的淡淡藥香，莫名有些熟悉，她昏沈的腦袋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來什麽，只能輕嘆一口氣。
她又撩開衣袖，只見瑩潤的胳膊上，遍布著星星點點的紅疹，襯著雪白的肌膚，分外可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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